和朋友晚餐，意外听到他们刚分手。相交八年，几度风雨，同在一家公司朝夕面对，星期天终于散了。男方却还帮女方在周一升了经理，语重心长地说：「工作上我还是会挺你，但以后自己要更努力了。」

 

男方说：「差一点就不欢而散。」因为似乎是女方刻意造成分手气氛和外遇对象，男方拗不过，「输了」一套句他的说法。所谓的「输」，依我听了半天，指的就是分手权。男方也曾屡屡想过要分，却没分成，这回被女方将了一军，而且自己竟然答应，所以心痛、失望，觉得对方「无情」。

 

当然你会说这是一面之词，可是女方也在座。她承认她在爱情中是攻心计的，而男方在爱情中是软弱的。两个不避讳地在我面前开始翻旧帐，谁哪一次捉奸在床，谁在交往之初就反问对方：「谁说我和你在一起，就不能和别人在一起？」我在豪华的餐厅里，听着一对刚出炉的分侣，看似怨实又充满情意的纠葛告白。

 

男的说：「她今天说的事都没告诉我，要不是你在场，她都不说，很酷的。」女的说：「他平常太霸，我又脾气倔，在工作上辩不过他，回到家也就懒得开口。」男的说：「她认识我的时候是一件衣服、一条裤子，现在有一整个柜子。」女的说：「那你在最落魄的时候，谁跟着你？」男的接口：「要不是想到这个，我们早分手一百次了。」

 

男的问：「我现在最想要的是生活里的一点温柔呵护，你做不做得到？」女的仔细认真想过回答：「我做不来。」她是太阳金牛座，自尊心强、倔强又不善沟通，他是北方汉子，直来直往却又很懂大男人式的体贴。但是她不是娇弱听话的女子，男的说：「我在家咳嗽咳得半死，她也不会走过来问问我，或者倒一杯水。」女的承认，并笑了：「我以为没那么严重，而且如果你像乐融生病起来看来就很弱，我会比较注意，但你还是一个那么大块头的人。」我插嘴，这话就有点太不敏感了，男的摇头、叹气、苦笑道：「对，但我如果说我病了，一定是满严重了才会说。我已经是很会忍的人。」

 

显然，初恋就跟了这个男人的女人，觉得自己在关系中受了委屈，但也承认自己没做到对方希望自己付出的事情。但是套句男方的话：「她从不会说句对不起。而我是到这个岁数，面子根本没那么重要。」然后，感叹自己就是欠她的，两个人纠缠多年是「相欠债」。现在先分开也好，过去是对彼此太「习惯」，先分开想想也好。

 

没有需要我的意见，两人其实只是要抒发各自理念。吃完饭，男的抱怨：「如果我不打电话给乐融，他是不会打电话来的。」她说：「对啊。」这是他们整场最同意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