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异样之美

–影片 《春光乍泄》简析                                          


   影片《春光乍泄》由中国著名导演王家卫拍摄,故事描写身在阿根廷的同性恋情侣黎耀辉和何宝荣的情感经历,探讨畸形爱情之于人生的重要影响。王家卫导演的整体风格偏向文艺,是中国少有的善于用镜头讲述故事的导演,注重影片的意蕴和镜头的美感。他认为未来电影的发展趋势应该是趋向于个性化、小说体、倾诉式的独白日记类型。如此独树一帜的风格始终贯穿在他拍摄的《重庆深林》、《2046》和《花样年华》之中,可以这么说,他的影片总是能够让人仿佛沉浸在本土化的法国电影浪漫氛围之中,均被打上了“王氏出品,必属精品”的标签。 


   取材同性恋无疑是个大胆的举措,但影片中导演的镜头里呈现给我们的畸形爱情竟然如此可爱,没错,就是“可爱”,无论是平淡或者激情的片段都能够呈现坦然得像是普通情侣般来去自如,看过了太多烂俗情节的观众在观赏这部影片之后,应该可以体会到异样的情感之美。同在片中出演何一角的张国荣的另一部同题材影片《霸王别姬》相比,本片中他多了些颓废,少了些欢笑,多了些忧郁,却少了些迷茫,针对剧中的人物刻画得更加精致。尽管整部影片充斥着相对较重的男性元素,例如烟、酒和西服等实物,或者打架、踢球等方式,但演员需要同时演绎出人性中偏女性阴柔脆弱的一面,并非使用了歇斯底里的叫喊,却同样把内心深处的情感崩溃演绎得淋漓尽致。


   影片采用了非线性非传统的叙述方式,突破了一般时空转换的基本概念,将整个故事割裂成零散的片段,多次使用了闪回的手法,恰到好处的把握了同性恋这类人自身内心的过度敏感和紧张的特性,准确的反映了主人公之间若即若离,无所适从的关系,给观众们营造了近似虚幻的感觉。影片将整个环境场景设置在阿根廷这样一个离中国很远的南美国家,不仅表现了同性恋内心的矛盾,不愿生活在熟悉的环境中受人诟病,同时加入了异国情调给观众带来不同的文化感受。整个故事情节安排上,小张的出现恰到好处,造成了黎何的误会,安静地陪伴黎身边等等推动了剧情的发展,将两人的无疾而终归结于同性恋自身的过度敏感才是影片想表达的最终意义,异样美丽的爱情不是消失在别人的眼睛里,只是消失在彼此的交流和自己的心里。


  导演善于利用试听语言来更加精确地刻画人物形象。


1 利用了平行蒙太奇和对比蒙太奇的手法,刻画黎何表情做法,表现个人情绪的微妙变化,例如利用黎何之间的舞蹈和何与别人的舞蹈对比,或者黎到了瀑布,何抱着台灯哭泣的蒙太奇交叉剪辑,表现了物是人非的现状。利用张黎的巧合地错身而过,表示命运弄人,缘分神奇,人生际遇的未知性让人着迷。


2 影片的音乐同样令人回味无穷,整体采用声画同步的方式,不少地方用了有源音效,形成了一定的空间转换感,大部分时候用优雅奢靡的爵士乐反映人物的颓废之感,暗合整部影片的整体节奏。当然,值得注意的还有影片中前半段的配乐,就像是被人为切割截断,戛然而止,并非类似普通影片中的起到过渡镜头的作用,而是产生了一种特殊的疏离感,分割感,让观影者感到不安,对于准确描述人物关系恰到好处。


3 王家卫是个很会用镜头说话的导演


(1)对于小张的耳朵导演毫不吝惜的使用了大特写,突显了小张耳朵的特殊作用,是信息输入的重要渠道,为能帮助黎摆脱心理困境的成功进行铺垫。


(2)片中几次出现远景俯拍的城市,并使用了很多降格快镜头给人群和车流,象征时间的飞速流逝,同样描绘出偌大的世界里,我们不过是渺小的一刻尘土,把一个人的喜悲摆在整个世界面前时总是会倾颓的不值一提的。


(3)对于那个他们理想的目的地瀑布,导演使用了航拍的手法,显示出了整个瀑布景点的壮观磅礴宏伟,但当黎站在瀑布的面前却使用了仰拍的镜头,表现了他的渺小无力和脆弱,仿佛面前是他无力改变的现状,象征爱情的破灭,现实和梦想之间无法跨越的差距。


(4)另外,导演刻意使用了很多不常见的镜头。当黎想象香港的时候,大胆采用了倒摄的手法,造成了失重的眩晕感,给观众带来强大的视觉冲击,变现人物内心世界的扭曲。影片之中很奇异的用到了定格镜头,但仅仅是转瞬即逝的定格,像照片一样强化了当事人的特定动作和表情,令人回味。


4很有意思的是,导演采用了色调上使用黑白和彩色两种反差极大的镜头叙述,黑白部分主要注重叙述回忆,彩色的进行故事的继续叙述。此处黑白和彩色的混合使用,对于表现人物开始的僵持和后来的和好如初极具张力。在有色片段同样明显分为冷暖两种,暗合了人物心理含义。


   倘若把整个故事看做小说,那么你必须铭记那些让人难忘的信物、台词或者场景,还有其更加重要的象征意义


一句话,“从头开始”这句话你应该记得,正是这句话让他们重新开始继续情侣的生活,这句话让即将熄灭的爱情死灰复燃,但黎最后最怕听到的同样是这句话,象征爱情中的彼此联络像是原地转圈的比赛,没有结束,永无止尽,扯不清楚。


两个信物,那盏台灯和那只表便是整个故事中的两个信物,是情侣的情感寄托,灯上那个向往至极的目的地对于何永远停留在灯上,价值不菲的名贵手表终将被收回,都象征着两人的阴差阳错,无法继续前行。


三个场景,当小张走到世界的尽头,用了旋转镜头,象征将所有的不快乐寄托在天涯海角,象征人生重新回到原点,继续开始新的旅途。     黎失去爱情之后坐在出租车里离去,使用了升格慢镜头拍出背后的失焦模糊灯光,可以看清楚的只是一片的色彩斑斓,象征后现代工业社会这个花花的大千世界惹人迷惘无法自拔。     黎在屠宰场清洗猪血的时候采用了特写镜头,满地的鲜血怎么都洗不干净,象征黎自身的心情杂乱,想什么都无法冲淡繁琐的思绪。


   既然是文艺片自然会有很多让人熟记的细节,准确的反应人物关系的微妙变化。纵观整个影片俩人从来都是互称全名,没有昵称甚至简称,反映的两个人的疏离感和陌生感,这个普通情侣不该存在的现象时时提醒着我们这对恋人的若即若离。但这两个剧中的人物感情却又那么真挚细腻,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纠结于谁睡沙发谁睡床的是否同床共枕的讨论,在酒醉的舞蹈中积淀欲望,沉溺于用激吻或者性的方式进行释放,片中他们深情凝望沉睡的对方的镜头不禁惹人鼻头一酸,又会心一笑。


    或许是我们想得太多了,爱情根本不该有性别和年龄的界限吧,那么也许我们用“爱”这个字眼更合适吧,他们在我们的眼中拥有的是异样的感情,像是开在艳阳下吐露着芬芳的毒花,颤颤巍巍维护着自以为至高无上的复杂情愫,电影中被描绘得浪漫化、唯美化、诗歌化的悲剧情节不过是现实社会下这个特殊群体不为人知的缩影。看吧,异样的爱拥有华丽的异样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