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錢受「醉」的假日志工






黃春蘭跨越了國界,為地球的未來播下一顆顆希望的種子。

採訪/李郁淳

如果你有四天的假期,你會選擇到東京盡情血拼、享受豪華行程以犒賞自己,或是自掏腰包到日本某個鄉間小鎮去挖泥土、搬石頭,協助當地文化復育?

當多數人想當然爾地選擇前者時,卻有人願意以謙卑的方式貢獻自己的假期,希望能為世界做一些改變。結合休閒、服務與環保概念的「志工旅遊」(Volunteer Vacation)或「工作假期」(WorkingHoliday)於是焉誕生,而現就讀靜宜大學生態研究所三年級的黃春蘭,是這項活動的貢獻者,也是最大的受惠者。她花錢參加志工活動,讓自己醉心於自然與服務工作之中。

黃春蘭以前念的是護理,曾在醫院當過兩年的白衣天使。在急診室面對生老病死迅速交替的服務歷程裏,深深發願希望多幫助心靈上有需求的人們,因此藉由報考回流教育的管道,到靜宜大學青少年兒童福利系就讀,期望未來重新回到白色巨塔擔任醫務社工。在求學過程中她便常常發揮助人的精神,擔任許多志工工作。

後來她旁聽了生態所所長陳玉峰等教授開的通識課,從此一腳踏進生態環境保育之路,義無反顧。

「在擔任環保志工之前,我只是個置身事外的觀望者,等自己真正捲起袖子放手去做,成為別人眼中『激進的環保分子』後,我對這片土地產生更深刻的認同,保護捍衛土地之心油然而生,」她比較自己擔任志工前後的改變,笑著說。

起先,黃春蘭參加在台灣太平生態農場舉辦的工作假期,雖然成天與汙水爛泥為伍,卻也親身體驗山林之美、卑南文化的洗禮,更重要的是,她體會到教育家杜威所提倡「做中學」(Learning by Doing) 的理論。第一次,她學到環保不只是經濟與生態間紙上談兵的拉鋸戰,而是每一個有心關懷土地的人,以雙手雙腳就可以達到的成就。

因為這次的活動,黃春蘭交到不少來自各國的志工朋友,也因此為下一次在日本古都奈良舉辦的志工假期牽起了線。這次的活動由明日香村的社區組織「夢耕社」發起,旨在召集國際志工到當地參與保護文化遺產的工作。在這短短四天三夜的活動裏,不同國籍、語言的志工通力合作,修復通往「聖石」的參拜步道、替換老舊斑駁的指標、設置新的聖石導覽解說牌等,以方便當地民眾朝拜。有關當局也安排了當地相關的歷史、文化課程,及社區深度生態文化導覽,讓前來參與的志工體驗豐富的文化交流。有趣的是,黃春蘭七十幾歲、諳日語的外公也一同隨行,祖孫倆都對這次「汗流浹背」的假期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同文化的交會,總能撞擊出火花。當黃春蘭在日本的小村落和來自日本、韓國、台灣的志工並肩進行文化復育保衛戰時,也發生不少有趣的插曲。「有次午餐有道不知名的小菜,我吃不出究竟,便問日本志工,」她回憶道,「當他告訴我那道日本傳統小菜取材自鯨魚背鰭時,我如鯁在喉..」她進一步詢問日本志工,身為保育志工,怎麼會吃起保育類動物呢? 不知怎麼回答的他,為自己的文化向黃春蘭道了深深的歉。日本人的好禮,讓她永遠難忘。

「這次的活動讓我眼界大開,看見自身文化的優缺點。在這個凡事講求全球化、世界觀的時代,沒有誰比較優越。大家一起放下身段為更好的環境打拼。」從一開始從旁觀望,到和大家打成一片,短短四天的民間交流中,她更努力做好國民外交的工作。

雖然她從台灣帶去與志工們分享、讓大家生津解渴的羅漢果,沒人恭維;臨行前從各地搜刮了許多有關台灣的日語觀光手冊,盼能宣傳台灣之美,沒想到裏面的日文錯誤百出,讓日本志工們啼笑皆非。但在活動結束後,大家成為有志一同的好友,並彼此相約在下一次的活動中,為地球的未來共同努力。

透過這次在日本的活動,黃春蘭得以反觀台灣環境政策上的利弊。「台灣的環保意識還在起步,唯有透過全民再教育,加強對土地的認同和對環境的敏感度,才能跟上國際的腳步,」她說。投身環境志工幾年來,難免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有時覺得自己這麼辛苦在做,到底有沒有成效、能不能讓提升大家的意識?」她也曾對自己的付出產生質疑,「可是後來我了解到,只要有心,從事環保工作毋須綁手綁腳,儘管一個人的力量再小,當許多力量結合起來時,還是能產生很大的改變。」

目前她正積極參與許多運動,包括推動政策透明化的「環境政策資料庫」、學習原住民的「傳統生態智慧」、與大自然友善共處的共管模式等等。「很多人覺得若能使經濟成長增加幾個百分點,砍倒幾棵樹又何妨?」在經濟重於生態導向的政策下,往往是大自然先遭殃,「但是我們應該慎選對的人做對的事」,藉著發起這些環境請命的活動,他們為台灣的保育之路打下穩固的基礎。

「身為志工的收穫是無法金錢衡量、也無法取代的。」她以無比堅定的態度,立定了未來志工生涯的方向。日後,她還想到學校或社團進行環保教育工作,為台灣岌岌可危的自然環境,播下一顆顆希望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