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教士的传道之志

 


数字之墙创办人/数位之墙网站总监/


          因特网之泪


年轻的朋友们,是否有面对因特网流泪的经验?在我认识的人里面,老战友兼台湾资深部落客工头坚是一个。我们认识的时候他才30岁。几个年轻人,敏感的察觉到因特网将带来的革命力量。


 


因为十年前我们一脚踩在过去的封闭世界里,一脚踩在即将被解放的因特网世界里。空气里嗅得到泥土的芬芳味道,以及在土壤里蠢动,有些急欲钻出头来的事物,让我们兴奋莫名。


 


这与当年媒体大量报导「因特网充满商机」之类的东西并不相同,因为让我们流泪的其实不是钱的味道,因特网对人类社会的意义远超于此。我在1999年的时候写下了这样的话:


「我真的在网络上看见大同世界有被实现的机会,所以愿意用一生投入,无怨无悔」


 


当世界跨入公元2000年的时候,并没有发生可怕的千禧虫灾难。而跨年的那一刻我其实是盯着因特网看的,生怕这虚拟产业在瞬间化为乌有。所有的心情,我写在《公元两千年,我在网络上》这篇文章里。


 


「传教士所背负的使命就是把某一种信仰带入人群。因为梦想着有一天人们真的能体会到,只要分享就会得到更多。


 


因为梦想着有一天透过网络人们可以增进对彼此的了解,促进全球性的大和解以及更多的跨国合作。


因为梦想着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将以地球人自居而真正形成一个地球村,公元两千年,我仍然要在网络上继续坚定地走下去。」


 


          产业灭绝,至今只剩独大公司


然而,同样是革命,我走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因为我相信人类是经济的动物,没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获利模式而可以一直免费下去的。探寻因特网可能的商业模式,变成数字之墙最感兴趣的工作。


 


1999年到2000年,台湾有大量的网络公司冒出来。几乎每周都有一两个记者会召开,宣布推出新网站,回想起来,那是一个全岛规模的热闹Party。我们疯狂的在各式聚会里互相认识,讨论创业的可能性。


 


当时规模最大的网络人聚会活动,要算是由业界大姊头张育璟所举办的Salon,每次聚会都是百人以上规模。工头坚等革命份子轮流上台发表革命言论。印象之深,到现在我还能记得当时每场活动的场景。


 


然而,革命党人被一网打尽的日子似乎近了。时间推移到2000年初,因特网产业如日中天,NASDAQ股价持续在高点。台湾的业界从业人员之间却感觉到一股骚动的气氛,很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首先是居然有业界好友辞去网络公司的工作,到美国念书。熟悉的人渐次离开,回到传统产业,参加Salon的人数持续减少当中。其实我们大部分的人心里明白,这个短暂的热闹Party即将要结束了。


 


2000年四月美国网络股灾,网络公司股价一泻千里,投资人资金持续撤出,大量网络公司关门。我最后参加的一次Salon规模仅剩六人,只能用「大灭绝」来形容当时的惨烈。一个产业,在台湾硬生生消失。


 


          读者群先后散去


20004月以及11月,我分别写下《因特网的探险者之歌》及《达康的冬天》两篇文章,前者对资金撤出的情况纾发感触,后者则指出回归传统产业的网络人,对传统产业及整体网络环境提升大有帮助。


 


我没有放弃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试图鼓舞人心的想法。2001年年初写下《屈膝,是跳跃的前兆-2001年的期待》一文,认为「网络的发展不但没有倒退,反而还加速的前进当中」并期待2002年会有所突破。


 


这些文章在当时受到一定程度的共鸣,即便是因为十分疲累而在20015月写下的《一个人,守着一面墙》文内透露着想把数位之墙关掉的想法,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支持。


 


为什么说想要关掉数位之墙?当年与数字之墙先后出现的许多个人媒体,例如邱元平主持的「一周网事」,以及曾经知名一时的「数字观察者」等,都已经先后关闭。


 


原因也很简单,大环境很低迷,有关因特网的新闻尽是坏消息,不知道从何评论起,总不能天天写裁员关门的评论。还有,因为作者自己也回归传统产业,要不然就是发现读者不见了。


 


由于这种讨论因特网产业发展的个人媒体,读者大部分都是圈子内的人士,因此当圈子已经散去的时候,读者群就不见了。数字之墙在那段时间也受到很大冲击,曾经有一度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为那美好的十年干杯


2001年底我写下《因特网是爱,分享,与融合》,2002年先后写下《因特网抬头挺胸的2002年》及《网络是一种主义,一种信仰,一种力量》,自不量力的把传教士的工作继续往身上揽。


 


读者对这些文章的响应也很热烈,但是我却感觉到回应的数量日渐在减少当中。我知道自己的工作必须要做点改变了,写作方向从「探索」改变成了「传承与教育」。


 


我希望过去整个社会花了那么多钱累积起来的经验,不要随着网络泡沫化而消失,能够传承并普及,因此将目标读者重新定位成比较一般的大众而不是产业活跃人士,写作的方向则重新定位成「科技营销」。


 


由于在传统电信产业的工作经历,让我能写出更多与行动上网,3C产品销售,甚至数字家庭市场等文章。我看到的是因特网产业的扩大而非消失,因此在2004年初写下《因特网站起来了,从四面八方》。


 


这篇文章没有任何人来信回应。我在兴奋自己看到了全新的因特网产业样貌时,同时间不禁打了个寒颤:以前那些热烈回应的人到哪里去了,莫非,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作梦?


 


2007年年初在台北公馆与好友晚餐,离去时经过当年聚会的场所,很多画面及面孔飘过脑海,一时间百感交集。安静的街道,准备打烊的餐馆。只剩我一个人在门口,心里默念着,为那美好的十年干杯。


 


后记:撰写本文时,听着女友在线传来她亲自弹奏的钢琴曲音乐文件,优美的乐声让我红了眼眶,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想抱着工头坚痛哭。真是一个莫名奇妙的2007年农历新年。